张长兴
父亲1989年去世,金神放了许久许久了;
母亲2007年去世,骨灰放了3年多了!
说是拣了好日子,做纪念碑即墓地了!
我呢,过几年也古稀了!
似水流年,人生如寄。
父母在时,记得平常;父母不在了,却特别特别怀念父母——哪怕是不惜一切代价能够重逢伟大的双亲……
自己晚年了,来日无多;自然特别珍惜与怀念父母,特别,特别!
或是遥望云海天映,或是遥望东方彩霞,或是遥望沉沉雾气,或是遥望朗朗圆月,或是遥望浩淼银河,也不知几次了,我在呼唤:“父母啊,您们在哪里?在哪里啊?”
一切还是空荡荡的依旧,可我还是在不停呼喊;末了,在不清晰的迷蒙中,从日出的尽头飘来一位老者——白发、秃顶、童颜,带着眼镜,镜片里透过智慧老者;时光流水从他脚下掠过。他声如洪钟:“我是时
光老人,过去的一切都如逝水。你呼天唤地只是徒然!”
…………
我来到墓地。砌墓地师傅早已分别把父亲骨殖和母亲骨灰放在新陶罐里。我循客家人世世代代循行的古礼——师傅替我撑伞,遮住我和父母的陶罐:大概是阴人不能见阳吧?
我把双手抚摸在、抚摸在新的金神盖上时,久久、久久不愿挪开!——这是我最后触摸科学定义的物质的父母,但对我而言,其实是精神与物质俱在的父母。
我的心早已飞进金神里,早已合二为一:没有他们,就没有我,就没有我的子孙后代,就没有我们的一切。大学毕业的我相信没有灵魂,但我多么希望有灵魂:这样父母就与我同在,我就能在他们的微笑里,在他们
的欣慰里;甚至当我是小孩,能在他们的怀抱里撒娇欢腾……
但愿时空凝固: 因为,很快就要把它们封闭在永久的地下了……
这是物质的最后亲抚;
这是人生的最后寄托;
这是万分沉重的一瞬……
多年未见的泪流,滂沱而下!
其感触,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!?
但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疑惑,就是时光不能倒流,往事就是不能再来,刻骨铭心的后悔药就是不能再吃:即使你花再大的代价,老天爷就是无动于衷,就是那么冷酷无情……
天苍苍,
野茫茫,
阳上孝子独徘徊……
无论如何,时光总是不再,岁月总是不倒流。
但这天崩地裂的一刻,我永远铭记——直到我的地老天荒……
但在我迷蒙之际, 睁开眼,我又见白发、秃顶、童颜,带着眼镜的智慧老者,时光的流水从他的脚下掠过。他说:“在他们生前,你为什么不多点谅解?多点孝敬?过错导致你永久的遗憾。当然,父母还在冥冥
中注视你,还可谅解你——那就是对尚在的亲人、长者,多施点谅解,多洒温馨,多施爱心,你就会在他们的眼神里,你就会在他们的情态中,获得解脱。”
此时,浑沌的宇宙才开始廓清,漆黑的夜晚才开始透亮,坚冰的大地才开始解冻,我瘫软的躯体,才发出活力……
于 2012年夏 2022年修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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