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郭真义
“客家”的名称是一对矛盾。既然身为“客”,那这里便非你的“家”,既然这里是你的“家”,那你便不是“客”。但客家人将矛盾集于一身,既“客而家焉”,又“家而客焉”。
这种对自身身份认同的混沌,使客家人思想中对“家”的认同比任何别的民系的人们都要复杂得多。一方面,客家人打破了传统的安土重迁的精神枷锁,
四海为家,勇于开拓,客家男人如果坚守“父母在,不远游”的古训厮守家居,会被讥为“灶下鸡”或“老婆的裤带”,那将是可耻的事情。但另一方面,客家人又
似乎对“家”有着特别的依恋。当他们习惯于像风筝一样飘零异乡时,“家”犹如一条无形的线,永远牵系着他的灵魂。从客家人不断修撰的谱牒、年年如是的堂
联,以及客家社会司空见惯的旅外乡贤回报乡梓的事迹中,我们可以真切地感受到,客家人不论是对我们原本的、永远无法走回的中原的“家”,还是后来另辟的、
现今生活的“家”,客家人都是如此的坚持,如此的依恋。
客家人四海为家,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漂泊的民系,苦难飘零的历史使他们不再害怕漂泊,不再安土重迁;相反,造就了他们勇于开拓的精神和在
不同环境中顽强生存的能力。作“客”,既是客家人的宿命,亦是他们自主的选择,客家人注定像客家地区随便可见的番薯藤一样,不管身在何处,都一样落地生
根。
客家人对祖先郡望、家族源流这些遥远的原本的“家”,之执着,之坚持,是因为那是他们生命的来处,是维系自我生存的精神之根,没有了她,客家人便无法坚守自己的文化疆界,客家便有在新环境中被同化、被吞噬的危险。
客家人情系荒芜异乡另辟的家园,这是因为她是家庭的大本营,那里有自己留下的泪水和笑声,有魂牵梦绕的亲人,那里是自己灵魂的栖息地。
所以,客家人对“家”的态度,明晰地分为两个层次:“家”对客家人而言,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概念;而在实践上,却是四海为家。什么是客家人——客家人是情感的归人,实践的过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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